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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择手段

(卢克·斯通系列惊险小说第一部)

杰克•马尔斯

译者:匡照光

作者介绍

杰克·马尔斯酷爱惊险小说,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惊险小说粉丝。《不择手段》是杰克的第一本惊险小说作品。杰克会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随时欢迎访问 www.Jackmarsauthor.com留下你的电子邮箱地址,获取免费的赠书或其它赠品,通过Facebook和Twitter和他取得并保持联系。

Copyright©2015杰克•马尔斯版权所有。依据美国版权法案1976版,未经作者事先许可,本书的任何内容都不得以任何形式或通过任何途径复制、扩散或传播,也不得被存储于任何数据库或检索系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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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为小说,所包含的名称、角色、职业、组织、地名、大事件和小事件都缘于作者的想象或只用于本小说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插图版权所有人为wavebreakmedia和Michael Rosskothen,依据Shutterstock.com上的许可证而在此使用。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上篇

第一章

时间:6月5日临晨1:15

地点:美国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市郊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郡

电话响了。

卢克·斯通躺在那儿,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些画面,时间是晚上,地点是一条因为倾盆大雨而没什么车辆的公路上。发生了一场车祸,有人受伤了,远处一辆救护车在警笛声中飞快地驶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睛,卧室里很黑,他旁边床头柜上的电话正在里叮铃铃地响着。电话旁边放着一只电子钟,他看了一眼上面红色的数字。

“天哪”,他嘀咕了一句。他大概只睡了半个小时。

他妻子瑞贝卡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响起:“别接。”

她的一缕金色的头发从床单下面露了出来。柔和的蓝色灯光从卫生间里透射了进来。

他拿起了电话。

“卢克”,电话里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低沉而粗哑,还带着些许南方人的鼻音,这个声音卢克再熟悉不过了。对方是唐·莫里斯,是他在特种反应小队里的老上司。

卢克用手在自己头发里从前往后挠了一把,“嗯?”

“我吵醒你了吗?”唐问。

“你觉得呢?”

“我本不该打你家里的电话的,但是你的手机关机了。”

“那是因为我把它关了。”卢克咕哝道。

“我们有麻烦了,卢克,我需要你来经手这个案子。”

“说”,卢克说。

他听着对方在那儿说,很快他心里就产生了他曾经有过的那种感觉——电梯飞快地从五十层楼上降下时他心里的感觉。也许这才是他辞去这份工作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有太多紧急电话,也不是因为他儿子在飞快地长大,而是因为他不喜欢此刻他心里的这种感觉。

让他难受的正是他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他想到了那数以百万计的幸运地对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正愉快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的人们。卢克很羡慕他们的不知情。

“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他问。

“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小时以前,也或许是两个小时以前。医院是十五分钟以前发现他们的安保系统被破坏掉了。他们有人失踪了,因此目前看来是他们内部的人干的。如果有更好的情报传来这个结论可能会改变。纽约警察局都疯了,原因显而易见。他们额外调集了两千警力,但是依我看这还远远不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局势发生变化之前甚至都没法赶过去。

“是谁打电话给纽约警察局的?”卢克问。

“医院。”

“那又是谁打电话给我们的?”

“警察局长。”

“他还打电话给其他人了吗?”

“没有,只打给了我们。”

卢克点了点头。

“行,好,那就别再让其他人插手了。警察们需要封锁和保护好案发现场,但是他们需要呆在外围,我们不想让他们插手这个案子。他们也需要向媒体保密。如果让报纸知道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已经那么做了。”

卢克叹了口气。“就当是两个小时以前发生的,情况很糟糕,他们远远走在我们前面了,现在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

“我知道,纽约警察局正在把守桥梁、隧道、地铁和通勤铁路。他们也在监控公路收费站数据,但是那是大海捞针。没人有人力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去那里?”卢克问。

唐没有犹豫。“马上去,你和我一起去。”

卢克又看了看钟:凌晨1:23。

“我可以在半小时内到达直升机停机坪。”

“我已经派车过去了”,唐说,“司机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会在十分钟内到你那里。”

卢克把听筒放回了听筒架。

贝卡半醒着,正用一只手肘支撑着脑袋盯着他。她有着一头披肩的长发,还有着一双四周长满了浓密睫毛的蓝眼睛,她那张漂亮的脸比他们在大学里初次见面时要清瘦一些。期间这些年的担心害怕在她的脸留下了一些皱纹。

对此卢克感到很歉疚。一想到他所从事的这份工作一直都让她很痛苦他心里又很难受。那也是他辞去那份工作的另一个原因。

他记得他们年轻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她总会开怀大笑,也总会微笑,那时的她无忧无虑。他好久没见到她像那样子了。他以为也许这一次辞职能让这一切重新恢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但是却进展很慢。贝卡的真性情偶尔会闪现,但是却都是转瞬即逝。

他能看出来她不相信这种情况。她不相信他。她在等待那个会在午夜响起的电话,那个他将不得不去接的电话。那个电话将让他挂断电话后起床离开这个家。

今晚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那几个小时几乎就像从前一样。

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卢克……”她开口道。她的面色很不善,这告诉他这将是一场艰难的对话。

卢克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得很快,一半是因为情势所迫,另一半是因为他想在瑞贝卡把自己的思绪组织成语言之前离开这个家。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卫生间,把水拍打在了脸上,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他脑子里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是眼睛却很累。他的身体看起来精瘦而强壮。辞职的这段日子里他每周四天都去健身房。他觉得这对于已经三十九岁的他来说已经不错了。

“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小时以前,也或许是两个小时以前。医院是十五分钟以前发现他们的安保系统被破坏掉了。他们有人失踪了,因此目前看来是他们内部的人干的。如果有更好的情报传来这个结论可能会改变。纽约警察局都疯了,原因显而易见。他们额外调集了两千警力,但是依我看这还远远不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局势发生变化之前甚至都没法赶过去。

“是谁打电话纽约警察局的?”卢克问。

“医院。”

“那又是谁打电话给我们的?”

“警察局长。”

“他还打电话给其他人了吗?”

“没有,只打给了我们。”

卢克点了点头。

“行,好,那就别再让其他人插手了。警察们需要封锁和保护好案发现场,但是他们需要呆在外围,我们不想让他们插手这个案子。他们也需要向媒体保密。如果让报纸知道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已经那么做了。”

卢克叹了口气。“就当是两个小时以前发生的,情况很糟糕,他们远远走在我们前面了,现在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

“我知道,纽约警察局正在把守桥梁、隧道、地铁和通勤铁路。他们也在监控公路收费站数据,但是那是大海捞针。没人有足够的人力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去那里?”卢克问。

唐没有犹豫。“马上去,你和我一起去。”

卢克又看了看钟:凌晨1:23。

“我可以在半小时内到达直升机停机坪。”

“我已经派车过去了”,唐说,“司机刚打电话过来说他会在十分钟内到你那里。”

卢克把听筒放回了听筒架。

贝卡半醒着,正用一只手肘支撑着脑袋盯着他。她有着一头披肩的长发,还有着一双四周长满了浓密睫毛的蓝眼睛,她那张漂亮的脸比他们在大学里初次见面时要清瘦一些。期间这些年的担心害怕在她的脸留下了一些皱纹。

对此卢克感到很歉疚。一想到他所从事的这份工作一直都让她很痛苦他心里又很难受。那也是他辞去那份工作的另一个原因。

他记得他们年轻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她总会开怀大笑,也总会微笑,那时的她无忧无虑。他好久没见到她像那样子了。他以为也许这一次辞职能让这一切重新恢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但是却进展很慢。贝卡的真性情偶尔会闪现,但是却都是转瞬即逝。

他能看出来她不相信这种情况。她不相信他。她在等待那个会在午夜响起的电话,那个他将不得不去接的电话。那个电话将让他挂断电话后起床离开这个家。

今晚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那几个小时几乎就像从前一样。

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卢克……”她开口道。她的面色很不善,这告诉他这将是一场艰难的对话。

卢克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得很快,一半是因为情势所迫,另一半是因为他想在瑞贝卡把自己的思绪组织成语言之前离开这个家。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卫生间,把水拍打在了脸上,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他脑子里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是眼睛却很累。他的身体看起来精瘦而强壮。辞职的这段日子里他每周四天都去健身房。他觉得这对于已经三十九岁的他来说已经不错了。

他从大到可以进去人的衣柜高处的一个架子上抽出了一个带锁的长长金属箱。凭借记忆,他输入了十位数的密码。金属箱的盖子弹开了。他拿出了他的九毫米格洛克手枪,把它插进了一只肩背式手枪皮套里。他蹲下去将一把0.25口径的微型手枪绑到了他右腿的腿肚子上,把一把五英寸长的锯齿状折叠刀绑在了他左腿的腿肚子上,刀把上有两个铜节。

“我认为你不会再在家里藏武器了。”

他向上看了过去,理所当然地,贝卡正站在那儿看着他。她身上紧裹着件睡袍,头发甩在后面,双臂交叉着抱在一起,面容紧皱,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今晚早些时候的那个性感的女人早就不见了。

卢克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那么说过。”

他站起来开始穿衣服。他穿上了一条黑色的工装裤,然后把格洛克手枪的几只备用弹夹丢进了裤兜里。他穿上了一件紧身衬衣,把格洛克手枪绑在了上面。他又穿上了一双钢头靴。他重新关上了武器箱,然后重新把它塞回到了靠近衣柜顶端它原来所在的位置。

“如果戛纳找到了那个箱子怎么办?”

“箱子放得很高,他看不到也够不着。即使他通过什么方式把它弄下来了也还有密码锁锁着,只有我知道密码。”

一只里面装着两天换洗用的衣服的衣物袋挂在衣架上。他抓起了它。还有一只装有旅行装洗漱用品、老花镜、一把能量棒和半打右旋苯异丙胺药片的小应急救生包摆在其中一个架子上,他也抓起了它。

 

“一直都准备好了,是吗,卢克?你箱子里装着你的枪,包里装着你的衣服和药,你早就准备好了,无论你的国家什么时候需要你,只要一个通知你就立刻可以走了。我说对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我已经决定不走了,我决定把我的妻子和儿子放在比我的工作更重要的位置。我想让我儿子有父亲。我不想再让我的妻子没日没夜地坐在那里苦等着我,考虑我是死是活或者还会不会回来了。你可以那么做吗,我求你了?”

每当这样的时刻,他就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他几乎可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贝卡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广袤的沙漠上,她正走向远方,和他渐行渐远。他想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他非常渴望那么做,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他的使命在召唤他。

“爸爸又要走了吗?”

他们两个都胀红了脸。嘎纳正站在他房间门口的那三阶台阶上面。有那么一刻,看到他卢克的呼吸堵在了嗓子眼里。他看起来就像《小熊维尼》里的克里斯托弗罗宾。他那金色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翘起。他下身穿着一条上面布满了黄色的月亮和星星的蓝色睡裤,上身穿着一件《行尸走肉》体恤衫。

“过来,小捣蛋。”

卢克放下了他的包,走过去抱起了他儿子,他儿子紧搂住了他的肚子。

“你才是小捣蛋,爸爸,不是我。”

“好吧,我是小捣蛋。”

“你要去哪儿?”

“我需要去工作。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但是我会尽快回来的。”

“妈妈会像她说得那样离开你吗?”

卢克双手抱着加纳把他直直地向前伸了出去。小家伙长大了,卢克意识到很快有一天他就无法再像这样抱他了。但是那一天还没到来。

“听我说,妈妈不会离开我的,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好吗?”

“好的,爸爸。”

他消失在了台阶上面,朝他的房间走了过去。

在他离开之后,他们两个看向了彼此。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小点儿了。嘎纳是他们之间的桥梁。

“卢克……”

他举起了双手,“在你说话之前,我想先说一句。我爱你,也爱嘎纳,我对你们的爱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我想每一天都和你们两个在一起,从现在一直到永远。我之所以离开并不是因为我喜欢离开,我不喜欢,我讨厌离开,但是今晚的这个电话……人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在我干这个的这么多年里,在我在像这样的深夜里离开的一次次里,威胁等级为二级的情况确切来讲只有两次,大多数情况是三级。”

贝卡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丁点儿。

“那这一次的威胁等级是几级呢?”她问。

“一级。”

第二章

时间:临晨1:57

地点:弗吉尼亚麦克莱恩——特种反应队总部

“长官?”有人喊道,“长官,我们到了。”

卢克猛地醒了过来。他坐了起来。他们的车停在了直升机停机坪的大门前。外面下着小雨,他看向了司机,那是个留着平头的小伙子,很可能是刚从军队里出来的菜鸟,小伙子正带着一脸的微笑。

“你打瞌睡了,长官。”

“没错”,卢克回答。任务的重担又再一次压在了他身上。他想回家和贝卡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却来到了这里。他想生活在一个没有去偷放射性材料的罪犯的世界里。他想去睡觉和梦到一些快乐的东西。而此刻,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些快乐的东西会是什么。他的睡眠也因为知道了太多东西而受到了毒害。

他拿着自己的包从车里爬了出去,向守卫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然后从扫描仪中间走了进去。

停机坪上停着一架造型优美的黑色贝尔430型大型直升机,它的螺旋桨已经转起来了。卢克压低身子在湿润的柏油碎石路上走了过去,当他接近那架直升机的时候它已经换到更高档位了。他们已经准备离开了。客舱的门徐徐打开了,卢克爬了进去。

飞机上已经坐了六个人,四个人在客舱,两个人在前面的驾驶舱。唐·莫里斯坐在离门最近的窗户边,他对面的座位空着,唐朝座位点了点头。

“很高兴你能来,卢克,坐,让我们一起聚一下。”

卢克在直升机斜着向上飞去的时候用安全带把自己系进了凹背座椅里。他朝唐看了过去,唐现在老了,他那谢了顶的脑袋上剩下的头发都花白了,他的胡茬也花白了,甚至连他的眉毛都花白了。但是他看起来仍然像曾经的那个三角洲特种部队的指挥官。他的身体很硬朗,他的脸就像一面花岗岩岩壁——上面全部是一个个隆起和坑。他的眼睛就像两道激光般。他的一只如同岩石般的手上夹着支尚未点燃的雪茄,他已经十年没抽过雪茄了。

当直升机向高处爬升而去的时候,唐朝客舱里的其他人指了指,他快速地给卢克介绍了一下他们。“卢克,有一点对你来说不利,那就是这里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你是谁,而你则可能并不认识他们。不过这里确实有你认识的我们的科学与情报官楚迪·威灵顿。

卢克朝那位长着一头黑发,戴着一副大大的圆眼镜的年轻漂亮的女人点了点头。他和她一起工作过多次。“你好,楚迪。”

“你好,卢克。”

“好了,你们两个小情侣就别肉麻了。卢克,这位是马克·斯旺,是我们这项任务的技术官。他旁边的是埃德·纽塞姆,武器和战术专家。”

卢克也朝他们点了点头。斯旺是一个白人,有着一头沙褐色的头发,戴着副眼镜,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卢克以前见过他一两次。而纽塞姆则是一个卢克以前从未见过的黑人,年龄很可能是三十出头,理着个光头,留着剪得很短的胡子,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胸膛很宽,全尺寸的蟒纹纹身从他身上的白色体恤衫里面鼓了出来。看起来进行枪战的话他将是敌人的地狱,而进行街头打斗的话他就更可怕了。当唐说“武器和战术”的时候,其实他说的是“肌肉。”

直升机升上了巡航的高度,卢克估计这个高度应该在一万英尺左右。直升机拉平了身子,开始向前飞,飞行速度大概在150英里/小时上下,按照这种速度,他们飞到纽约市区足足需要一个半小时。

“嗯,楚迪,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唐说。

她手里的智能平板在黑暗的机舱内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她盯着平板,上面的光芒让她的脸显得很诡异,看起来像恶魔。

“那我就假设你们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说。

“就这样。”

她开始说了,“在不到半个小时以前,纽约警察局反恐部门联系了我们。曼哈顿上东区有一家叫中央医疗中心的大型医院,在那里地下六层的控制室里储存着大量的放射性材料,那些材料大多是对癌症患者进行过放射治疗后剩下的,但也有些其它来源,比如说放射性成像。在过去几个小时内的某一时刻,有不明身份者潜入医院破坏了其中了安保系统,拿走了储存在那里的放射性废料。”

“我们知道他们拿走了多少吗?”卢克问道。

楚迪查看了一下她的平板,“每四个星期那些废料就会用卡车运到宾夕法尼亚西边的一处由国安局和宾夕法尼亚环保局共同管理的放射性物质控制中心去。下一次运送按照计划是两天以后。”

“也就是说有约二十六天的放射性废料,一共有多少?”唐问。

“医院方面并不知道”,楚迪说。

“他们不知道?”

“他们把废料的存储数据保存在了一个数据库中,但是这个数据库让盗走废料的人入侵和删除掉了。废料的数量依据治疗计划的不同而每个月都不一样。他们可以通过治疗记录来重新编制存储数据,但是这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没有备份数据吗?”技术专家斯旺问。

“他们备份了,但是备份也被删干净了。实际上,连去年的数据都让他们删除了。”

“这么说那些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斯旺说。

卢克说话了,“如果我们连对方拿走了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一个紧急事件呢?”

“有几个原因”,楚迪说,“这不止是一起盗窃,而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医院关键区域的视频监控摄像头被关掉了,这其中包括几个出入口、楼梯、货运电梯、控制室和停车场。”

“有人和安保人员聊过了吗?”卢克问。

“视频监控室的两个安保人员都被发现死在了一个上着锁的器材柜里。其中一个人叫内森戈尔德,五十七岁,男,离异,有三个孩子,没有记录显示他和有组织的犯罪团伙或极端组织有联系。另一个人叫凯蒂福克纳,三十三岁,是一名黑人妇女,未婚,有一个孩子,也没有记录显示她和有组织的犯罪团伙或极端组织有联系。戈尔德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二十三年了,而福克纳也在那里工作八年了。他们死后身上的衣服都被脱下来了,他们的制服都不见了。他们两个都是被勒死的,脸上有明显的变色和肿胀,脖子上有外伤,身上还有多处被绞杀或类似的方式杀死的勒痕。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这里有照片。”

卢克举起了一只手。“那就行了,但是让我们暂时假设这件事男人干的。一个男人会杀死一个女安保人员然后穿上她的制服吗?”

“福克纳比一般女人高”,楚迪说,“她有五英尺十英寸,而且体格魁梧,男人可以轻易穿上她的制服。”

“我们就知道这些吗?”

楚迪继续道:“不,医院还有一名值班的员工下落不明,他叫肯布莱恩特,是一名看管员。他是一个二十九岁的黑人男性,在雷克岛监狱审前羁押过一年,然后在丹尼莫拉的克林顿改造中心呆了三十个月,罪名是抢劫和人身攻击。放出来之后他完成了六个月的监狱疏导和职业培训课。他已经在医院工作差不多四年了,有着良好的工作记录,没有旷工的问题,也没有纪律问题。

“作为一个看管员,他可以进入有害废料控制室,可能知道医院的安保流程和人事安排情况。他曾经和毒贩还有一个由非洲裔美国组成的监狱帮派黑佬帮有联系。那些毒贩只是些他长大的那个地方的小角色。而他之所以依附那个监狱帮派很可能是为了自保。”

“你认为这件事背后是一个监狱或街头黑帮?”

她摇了摇头,“绝不是。我之所以提到布莱恩特的隶属关系是因为他仍然是个不确定因素。进入和删除数据库以及黑进视频监控系统所需的专业技能不是普通街头或监狱黑帮所能给的。我们认为对方的行事之老练和他们所盗取的这些材料表明他们是一个恐怖团伙。”

“他们能用这些化学品做什么呢?”唐问。

“放射分散装置肯定会被用到”,楚迪说。

“脏弹”,卢克说。

“没错,偷放射性废料没有其它理由。医院不知道被偷走了多少放射性废料,但是他们知道那是什么。那些化学品里面包含不少铱-192、铯-137、氚和氟。铱有很高的放射性,而浓缩的铱暴露在外可以在几分钟或几小时内对人体造成烧伤或其它放射性疾病。有实验表明小剂量的铯-137可以在三周内杀死一只重四十磅的狗。氟是一种对像眼睛、皮肤和肺这样的软组织有害的腐蚀性气体,浓度低的时候会让眼睛流泪,浓度很高的的时候会给肺带来巨大的危害,会造成呼吸停止并让人在数分钟内死亡。”

“好极了”,唐说。

“这里重要的一点是高浓度”,楚迪说,“如果你是一个恐怖分子,为了让这些放射物发挥作用,你不会找一个宽阔的分散区域,因为这会限制放射量。你会在炸弹里面装填上放射性材料和像黄色炸药这样的常规爆炸物,而且你会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引爆它,最好是周围有很多人的地方。挤满人的地铁或者高峰时段的地铁站,纽约中央火车站或宾州火车站,大型汽车站或机场,还有像自由女神像这样的景点都符合这样的要求。密闭的空间能最大化放射浓度。”

卢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通往自由女神像顶部的那座狭窄而幽闭的楼梯井。无论哪一天那里都人满为患,经常有学生去实地参观。在他的脑海里他也看到自由岛上挤满了成千上万的游客,而渡轮上则挤满了更多的人,挤得就像来自海地的难民船似的。

然后他又看到了早上7:30的纽约中央火车站地铁站的站台,那里挤满了上班族,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了。人都排到了楼梯上,等着下一班车来然后站台上能腾出位置来让下一拔儿人下来。他看到了炸弹在人群中爆炸的画面。

然后灯都熄灭了。

他心里一阵恐惧。相比最开始的爆炸,更多的人会死于恐慌和相互踩踏。

楚迪继续说道,“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有太多有吸引力的袭击目标,我们照顾不过来,而且袭击也不一定非得发生在纽约。如果盗窃发生在三个小时以前,那我们要防范的袭击范围就至少得有方圆一百五十英里了。那包括整个纽约市区和郊区、费城、新泽西州的主要城市如纽瓦克、泽西市和特伦顿。如果再早一个小时的话,那这个范围就得扩大到包括波士顿和巴尔的摩了。这整片区域都是人口中心,在那么大的范围内我们可能得照顾到上万个易受攻击的可能目标。即使他们坚持要炸广受关注的知名目标,我们仍然有数百个这样的地方。”

“好了,楚迪”,卢克说,“你已经向我们讲清楚了现实情况,现在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呢?”

楚迪耸了耸肩,“我认为我们可以假设这是一场脏弹袭击,而且是由外国人或者也可能是像伊斯兰国或基地组织这样的独立恐怖组织支持的恐怖袭击。可能有美国人或加拿大人参与其中,但是操控袭击者在其它地方。显然不是像环保主义者或者白人至上主义者的这样的本土组织。”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本土的?”卢克问,他已经知道原因了,但是把它说出来,一步一步来而不去忽略任何事这一点很重要。

“左派分子在夜里烧毁过悍马经销商的店,他们在伐木林里的树上钉上钉子,然后又为了避免让人受伤而把那些树漆成其它颜色。他们从未攻击过人多的区域或杀过人,而且他们讨厌放射性物质。而右翼分子则更加暴力,俄克拉荷马城事件表明他们会攻击人群和政府的标志性建筑。但是这两个组织不可能受过这样的训练。还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说明为什么很可能不是他们。”

“理由是?”卢克问。

“铱的半衰期非常短”,楚迪说,“只要几天时间它就会变得几乎完全没用。偷走这些化学品的人也需要在他们自己染上放射性疾病之前赶紧行动。穆斯林的斋月今晚日落就要开始了。因此我认为我们遇到的是一场经过精心设计的将和斋月的开始同时发生的袭击。”

卢克都几乎长舒一口气了。他认识并和楚迪一起工作过好几年了。她的情报一向很出色,她分析各种可能情况的能力也是独一无二的。她对的时候要远多于她出错的时候。

他看向了自己的手表,时间是3:15。今晚的日落很可能在八点左右。他在脑子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这么说你认为我们有十六个多小时来追上这些人了?”

十六个小时,大海捞针是一回事,但是有十六个小时去用最先进的技术和最优秀的人员来做这件事则完全是另一件事。有这么长时间简直让人连想都不敢想。

楚迪摇了摇头,“不,斋月始于日落,但问题是是谁的日落?在德黑兰,日落将发生在晚上8:24,在我们这里是上午10:54。但是如果他们选择的是世界范围内斋月开始的时间怎么办?比如说马来西亚或印度尼西亚。那我们就得把时间提前到早上7:24了,而且这个时间也很合理,因为那正是早高峰开始的时间。”

卢克的喉咙咕哝了一声。他盯向了窗外位于他下方的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城市。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表:夜里3:20。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他已经能看到曼哈顿下城的高楼大厦了,他也看到了从世贸中心原来所在的位置上射上天空的两道蓝光。再过三个小时地铁和火车站里就会开始涌入上班者。

而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人正计划着弄死那些上班者们。

第三章

时间:临晨3:35

地点:曼哈顿东面

“看起来像老鼠”,埃德·纽塞姆说。

直升机降到了东河上方的低空处。他们下方是流速很快的黑色河水,里面有一个个小浪涛。卢克能看出来埃德说得是什么。河面上看起来像无数只老鼠在一块闪闪发光的黑毯子下钻来钻去。

他们缓缓地落向了34街直升机停机坪。卢克看着他左边那些楼里的灯,它们在夜里就像无数个闪烁的珠宝。现在他们来到了这里,他心里顿时感到了一股紧迫感。他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他之所以在这段长途飞行中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其它的他还能做什么呢?但是时间在流逝,他们需要赶紧行动起来。他几乎在直升机着陆之前就想从里面跳出去了。

直升机在碰撞和震颤中着陆了,机舱内的众人都解开了安全带。唐扳开机舱门,说了一句:“我们走。”

从停机坪通往外面大街的防爆大门距离停机坪有二十码的距离。三辆SUV就等在混凝土防撞护栏外。一队纽约特种反应小队队员跑到直升机旁边卸下了装备包,其中一个人拿着卢克的衣物包和他的应急求生包。

“搬那些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卢克说,“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就有人弄丢了我的包。我可没时间去买那些东西。”

卢克和唐爬进了最前面的那辆SUV,楚迪也和他们一起钻了进去。那辆SUV是一辆加长版的车,里面的座椅是相对排列着的。卢克和唐面朝前方,而楚迪则面朝后面。几乎还没等他们坐下车子就驶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们就进入了罗斯福快速路狭窄的车道内往北驶了过去。他们四面八方是像一群蜜蜂般在那里疾驰的黄色计程车。

没有人说话。SUV拐过一道道弯,穿过一条条位于摩天大楼下方的隧道,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重重地颠簸着一路向北驶了过去。卢克能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坐在车里飞奔并不是让他心跳加快的原因,期待才是。

“如果来这里玩会很不错”,唐说,“住进一家高级酒店,也许再看上一场百老汇的演出。”

“下次”,卢克说。

他向窗外看了过去,看到这辆SUV已经在下这条公路了,出口是96街出口。遇到一处红灯司机也几乎没减速,然后他一个左拐,驶入了一条空旷的林荫大道。

卢克看着SUV呼啸着驶进了医院的私家环形车道。现在是晚上,外面很安静。他们直接停在了急救室前方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穿着三件套的人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穿得很正式”,卢克说。

唐用一根粗手指捅了捅卢克,“说说看,卢克,今晚我们为你准备了点儿小礼物,上一次你穿核生化防护服是什么时候?”

第四章

时间:临晨4:11

地点:上区东面的中央医疗中心地下

“不太紧”,卢克含着个塑料温度计说。

楚迪把便携式血压监控传感器装在了卢克的手腕上。传感器把他的手腕挤得很紧,然后继续挤,最后才一步步缓缓松开了,一边这么做一边发出类似于喘气的声音。楚迪撕下了手腕传感器上的维可牢扎带,也几乎动作连贯地从他嘴里抽出了温度计。

“数据怎么样?”他说。

她看了看计数,“你的血压上升了”,她说,“高压138,低压85。休息心跳97,体温100.4华氏度。我不对你撒谎,卢克,这些数据可以更好的。”

“最近我有点儿紧张”,卢克说。

楚迪耸了耸肩,“唐的数据比你的好。”

“没错,但是他服用了降脂药。”

卢克和唐穿着内裤和体恤衫一起在一条木凳上。他们此刻身处医院地下的储存间里。他们四面八方都悬挂着聚乙烯帘子,把这边区域都封闭了起来。这下面又湿又冷,卢克的脊背一阵发颤。那座被打开的控制室还在他们下方二层。

人们走来走去,他们是几个纽约的特种反应队队员,他们支起了两个折叠桌,在上面放上了几台手提电脑和视频显示器。其中也包括那个穿着三件套的家伙,他是纽约警察局反恐部门的情报官。

埃德·纽塞姆那个卢克在直升机上见过的负责武器和战术的大块头带着两个特种反应队队员从聚乙烯帘子后面钻了进来。两个特种反应队队员各自拿着一个里面装着亮黄色材料的透明密封包裹。

“注意了”,纽塞姆大声道,他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人窃窃私语。他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唐和卢克,请看我这边。”

纽塞姆两只手上各自拿着一瓶水。“我知道你们两个以前都干过这事,但是我们还是得像第一次一样去对待,这样才不会出错。我身后的这两个人会为你们检查你们的核生化防护服,然后他们会帮你们穿上。这是一级核生化防护服,是由结实的聚乙烯塑料制成的。在里面会发热,那意味着你们会出汗,因为在我们开始之前我需要你们开始喝下这些瓶子里的水。你们会庆幸你们喝了水的。”

“在我们之前有人下去过吗?”卢克问道。

“在发现安保系统被破坏掉之后有两个安保人员下去过。灯灭了,斯旺试过修复它们,但是没能成功,所以下面是黑的。那两个安保人员有手电,但是当他们发现控制室打开了里面的罐子和桶散落得到处都是之后他们就赶紧退出来了。”

“他们受到辐射了吗?”

纽塞姆微笑了起来,“受了一点,我女儿可以拿他们当夜灯用上几天。他们没有穿防护服,但是他们只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儿。你们在下面呆的时间要长一些。”

“你会看到我们看到的东西吗?”

“你们的帽子里装有视频摄像头和LED灯。我会看到你们看到的东西,而且我会把它记录下来。”

花了二十分钟他们才穿好衣服,这让卢克很心烦。穿上防护服移动起来很困难。他身上从头到脚都包裹着聚乙烯塑料,里面已经在升温了。他的面罩上一直都在起雾。看起来时间在飞快地从他们身旁流逝。那些偷盗者早就在外面走了很远了。

他和唐一起乘上了货梯,货梯在嘎吱声中缓缓下降。唐拿着辐射强度计,辐射强度计看起来像一个带手柄的小型汽车电池。

“你们两个听得到我说话吗?”纽塞姆问。听起来他就像在卢克的脑袋里面。帽子里面有内置的话筒和耳机。

“是”,卢克说。

“我听得到你说话”,唐说。

“好,你们两个的话我听起来也响亮而清晰。我们在同一频率上。在这一频率上的人只有你们两个、我还有视频操控台上的斯旺。斯旺有下面控制室里的电子地图,而你们身上的防护服上面配有跟踪装置。斯旺能在地图上看到你们,他会把你们从电梯引导到控制室。你在吗,斯旺?”

“我在”,斯旺回答。

电梯突然停了下来。

“门开后走出去向左拐。”

在斯旺的语音指引下他们两个笨拙地走上了一条走廊。他们头盔上的灯照在墙上,在黑暗中投下了一片阴暗。这让卢克想起了几年前他经历过的一次海难水肺潜水。

几秒钟之后辐射强度计上就开始发出咔嗒声了。一开始这些咔嗒声之间的时间比较久,就像是放慢的心跳声。

“我们受到辐射了”,唐说。

“我们看到了,别担心,辐射并不强,你拿的那台仪器很灵敏。”

咔嗒声开始加快也开始加大了。

斯旺的声音传了过来:“再走几尺就右拐,然后沿着走廊走大约三十尺,你们将进入一座巨大的方形房间。控制室就在那座房间的另一边。”

当他们右拐之后那个辐射强度计就开始发出又大又快的咔嗒声了,咔嗒声如同连环炮一般传了过来,几乎都连在一起了。

“纽塞姆?”

“走快点,你们二位,让我们试着在五分钟或更少的时间内做完这件事。”

他们走进了控制室,控制室里一团糟,地上的罐子、箱子和大铁桶被推倒得随机散落在那里。它们当中有些还被打开了。卢克用他的灯在控制室里照了一圈。那座沉重的大门打开了。

“你们看到这个了吗?”卢克,“哥斯拉已经来过这里。”

纽塞姆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唐!唐!把你的灯和摄像头对准你前方五尺处的地上。那边,再往前几尺。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卢克转向了唐,也把他的灯对准了同一个地方。在离他大约十尺处的废墟中间散落着一堆看起来像是破布的东西。

卢克走过去将他的灯瞄准了它。那是一个大个子,身上穿得像是安保人员的制服。卢克跪在了尸体旁。地面上有一道深色的污迹,像是坏汽车马达里泄漏出来的机油。对方的脑袋偏向了一边,正对着他。尸体眼睛以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他的额头上炸出了一个坑。卢克伸手摸向了他的后脑,摸到了一个要小得多的洞。即使隔着厚厚的防化手套他还是发现了它。

“你发现什么了,卢克?”

“我找到了一个大个子男性,年龄在18岁到30岁之间,是一个阿拉伯人,波斯人,或者还可能带有地中海口音。这里有许多血。他让人一枪从脑袋后面贯穿了他的脑袋。看起来像是处决。可能是另一个安保人员,也可能是我们目标中的一个和他的朋友们产生了分歧的家伙。”

“卢克”,纽塞姆说,“在你的多用途腰带上有一个小型的指纹扫描仪。看看你能不能把它取出来把那个家伙的指纹扫描下来。”

“我觉得那不可能”,卢克说。

“快,伙计,挺大确实笨重,但是我知道扫描仪在哪儿。我能带你找到它。”

卢克将他的摄像头指向了那人的右手。上面的每个手指都只剩下断茬,第一个指节以下的位置都不见了。他又看向了他的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是一样。

“他们把他的指纹带走了”

第五章

卢克和唐重新穿上了普通衣服,和那位来自纽约警察局反恐部门的着装正式的家伙一起快速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卢克甚至都没记住那家伙的名字,他在心里就把他定义为三件套。卢克就要给这个家伙下达命令了。他们需要做一些事情,为此他们需要这座城市的配合。

卢克还是像以往一样承担起了负责人的角色。他看了看唐,唐点头表示同意。那也是唐把卢克拉进来的原因:让他负责这件事。唐一直都说卢克天生就是做大脑的料。

“我想让每一层楼上都安上辐射强度计”,卢克说,“要把它们安装在公众看不到的地方。我们在地下六层以外的地方没有受到辐射,但是如果辐射开始向上移动的话我们就需要迅速地把所有人都弄出去。”

“医院里还有靠机器维持生命的病人”,三件套说,“他们很难移动。”

“没错,所以现在就得开始把那些转移设备安排就位。”

“好。”

卢克接着道:“我们需要一整支穿上核生化防护服的小队下去。我们需要把那尸体弄上来,无论它遭到了多严重的辐射,而且我们需要赶快去做。清理工作可以等到我们弄出那具尸体之后。”

“明白”,三件套说,“我们会把尸体装进一具包铅的棺材里面,然后把它带到一辆带辐射控制功能的卡车里。”

“可以悄无声息地干吗?”

“当然。”

“我们需要对牙医记录、DNA、伤疤、纹身、医疗记录和我们能找到任何特征进行匹配。一旦你有了这些数据就把它传到我们小组的楚迪·威灵顿那里。她可以进入你们的人进不去的数据库。”

卢克掏出电话飞快地拔了一个号码。楚迪在电话响第一声时就接起了电话。

“楚迪,你在哪儿?”

“我和斯旺一起在第五大街,在我们的其中一辆车后面,正在赶往指挥中心的路上。”

“听着,我这边有……”他看向了三件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库尔特,库尔特迈尔森。”

“我这边有来自纽约警察局反恐部门的库尔特迈尔森。他们会把那具尸体弄上来。我需要你和他联系来获得牙医记录、DNA以及其他任何可以用来辨别他身份的信息。在你得到那些数据之后,我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年龄、初始国籍、社会关系等等一切信息。我需要知道在过去的六个月当中他去过哪儿和一直在干什么。还有我需要知道昨天这里发生的一切。”

“明白,卢克。”

“很好,谢谢。库尔特在这里,他会告诉你他的电话号码。”

卢克把电话递给了库尔特。他们三个人速度几乎丝毫不减地推门穿过了一扇双开门。不一会儿库尔特就把电话递还给了卢克。

“楚迪,你还在吗?”

“我还会去哪儿呢?”

卢克点了点头。“好,我还有个想法。医院里的监控摄像头关闭了,但是医院周边肯定有摄像头。在你抵达指挥中心之后,找几个同事,让他们进入医院方圆五个街区范围以内他们所能进入的任何视频监控设备,从中调取——让我们看看——从晚上8点到临晨1点之间的视频。我想看看在那一时段内接近过医院的所有商用车或货运车辆。最需要关注的是小型货车、送面包的卡车、送热狗的卡车和类似的车辆。任何可以隐秘地运送货物的小型便捷车辆。其次是牵引货车、客车或建筑车辆,但是不要忽视它们。再次是房车、皮卡货车、SUV。我想要车牌的视频截图和所跟踪车辆的所有者信息。如果你找到了可疑车辆,那你就扩大范围用更多的摄像头去找那辆车,找出来它去了什么地方。”

 

“卢克”,她说,“我需要的可不止几个人。”

卢克想了一会儿,“好吧,再叫醒一些在家里的人,把他们弄到特种反应队总部,把车牌数据交给他们。他们可以在那里追查车辆所有者信息。”

“收到。”

他们挂断了电话。卢克重新回到了当下,他心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他看向了库尔特迈尔森。

“好的,库尔特。这里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需要把这家医院封锁掉。我们需要把今晚值班的员工聚集起来和外界隔离起来。人们会说三道四,我能理解,但是我们得尽可能久地不让媒体知道这件事。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了会造成恐慌,会有成千上万错误的线索被打到警察局,而那些坏蛋会在电视上看到调查的进程。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推门穿过另一座双开门进入到了医院的大厅内。医院大厅前部的整座墙都是玻璃。有几个安保人员站在锁着的前门旁边。

外面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一大群记者挤在警察设置的路障前。摄像师们紧贴着窗户在拍摄大厅内部的情况。新闻采集车在大街上排了长长的一溜儿。当卢克看过去的时候,有三个来自不同电视台的记者直接在医院前面拍摄其中的各个方面。

“你说呢?”

第六章

时间:早上5:10

地点:一辆小货车里

埃尔德里克生病了。

他坐在厢式小货车后排的座椅上,心里在思考着他这是造得什么孽。在监狱里他见识过一些坏人坏事,但是却没有一样是像这样的。

在他前面,埃扎图拉正在打电话,他正在用波斯语吼叫着些什么,但是那在他听起来都像在听天书。事实上埃扎图拉在伦敦接受过成为化学工程师的训练,但是他并没有去找工作,而是跑去参加战争了。他三十出头,一边的脸上有很长的一道伤疤,据他说他在好几个国家发动过伊斯兰圣战,而来到美国也是同样的目的。

在电话打通之前他就对着电话吼了一遍又一遍了。当他终于打通一个人的电话之后,他就吼叫着和对方争执了起来。在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安静了下来,只在那里听着。随后他挂断了电话。

埃尔德里克的脸红红的,他在发烧,他能感觉他全身上下都烧得厉害。他的心跳得厉害。他还没有吐,但是他觉得快了。他们在南布朗克斯海滨的约会地点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这本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的:偷出材料,开上十分钟的车,和接头的人碰面,然后离开。但是碰面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埃尔德里克不知道。他之前昏迷过一会儿。他再一次醒了过来,但是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模糊的梦。他们在一条公路上,墨墨在开车,所以他一定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墨黑其实是一个技术专家,身上瘦得一点儿肉都没有,看起来很符合他的身份。他年轻到脸上没有一丁点皱纹。看起来如果安拉需要他的话他连胡子都不会长出来。

“我们有了新的指示”,埃扎图拉说。

埃尔德里克呻吟了起来,他希望自己还不如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这么难受。

“我得下车”,埃尔德里克说。

“闭嘴,阿布杜尔!”

埃尔德里克已经忘记了,他现在的名字叫阿布杜尔马立克。听到自己被称作阿布杜尔让他感到很怪,他埃尔德里克是一个骄傲的黑人,是一个绝大多数时间都很骄傲的美国人。因为现在感觉有些难受,他希望他从未改变过那一点。在监狱里发生的转变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所有那些鬼东西都在后面,后面的车厢里有着大量各式各样的罐子和箱子。其中有一些还泄露出来了,现在它正在杀死他们。它已经杀死了毕比。那个笨蛋在他们还在那座地下控制室的时候就打开了一个罐子。他非常强壮,硬生生拧开了盖子。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埃尔德里克脑子里浮现出了他把那个罐子拿起来的画面,“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说,然后他就把罐子凑到了他的鼻子边。

片刻之后他就开始咳嗽。他就那么跪倒了下去,然后他咳嗽着彻底趴了下去。“我肺里有东西”,他说,“我没办法把它咳出来。”他开始喘息了起来,声音非常可怕。

埃扎图拉走上去一枪打在了他的脑袋后面。

“相信我,我帮了他”,他说。

现在他们的小货车正穿行在一条隧道当中,隧道又长又窄又暗,橘黄色的灯光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灯泡让埃尔德里克感到很头晕。

“我必须得下车!”他大吼道,“我必须得下车!我必须……”

埃扎图拉回过了头来。他掏出枪指向了埃尔德里克的脑袋。

“安静点!我正在打电话。”

埃扎图拉那张带着刀疤的脸也泛着红,他在流汗。

“你要像杀死毕比一样杀死我吗?”

“易卜拉欣是我的朋友”,埃扎图拉说,“我杀他是出于怜悯。我会只为了让你闭嘴而杀了你。”他把枪口顶在了埃尔德里克的额头上。

“开枪啊,我不在乎。”埃尔德里克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埃扎图拉已经转过身去了。他们仍然在隧道内,隧道里的灯太多了。埃尔德里克突然感到了一阵恶心,然后身上就是一股自下而上传遍了他全身的痉挛。他的胃一紧,喉咙里一酸。他弯下腰吐在了他两脚之间。

过了几秒钟,臭气飘到了他脸上,他再一次自怜了起来。

“神啊,请让我死掉吧。”他默默地祈求道。

第七章

时间:早上5:33

地点:曼哈顿区东哈莱姆

卢克屏住了呼吸,他可不喜欢巨响,而一声巨响却就要产生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哈莱姆一栋居民楼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枪已经拔了出来,他的后背紧贴着墙。而在他身后,埃德·纽塞姆几乎以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站立着。在他们前方狭窄的走廊里有六个身着头盔和防弹衣的特战队员站在一个房间的门两边。

楼里一片安静。空气中飘荡着尘螨。不久前有一只小型机器人从门下的缝隙里溜进去查看了门的另一边有没有安装炸弹,发现没有,于是退了回来。

两名特战队员抬着一根沉重的撞锤走了上去,那是一根摇摆式的撞锤,他们两个一人抬着一端,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特战队的头儿抬起了一个拳头。他的食指伸了出来。

那是一。

然后是中指,二。

无名指……

那两名特战队员往后一退,把撞锤撞了过去。梆!

门向内炸开了,撞锤弹了回来。另外四个特战队员冲了进去,突然大喊道,“趴下!趴下!趴下!”

走廊里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一个小孩的哭声。一扇扇门打开了,一颗颗脑袋探出来然后又缩回了屋内。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有时候警察会来打破邻居家的门。

卢克和埃德等了大约三十秒钟那些特战队员才确保了屋子里的安全。尸体在客厅的地板上,跟卢克猜测得相差无几。他几乎连看都没看尸体。

“安全隐患全都排除了吗?”他对特战队的头儿说。对方只是稍微瞥了卢克一眼。在卢克征服这支队伍的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这些家伙是纽约警察局的人,他们可不是可以任意摆布的小卒子。他们也想让卢克知道这一点,对于这一点卢克没意见,但是恐怖袭击可不是一个人能就对付的。

“都排队了”,特战队的头儿说,“那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目标。”

“谢谢”,卢克说。

对方耸了耸肩,看向了别处。

埃德跪在了尸体旁。他随身带了一个扫描仪。他扫描下了尸体三根手指上的指纹。

“你怎么看,埃德?”

他耸了耸肩。“我事先把肯布莱恩特的指纹从警察局的数据库里下载到了扫描仪里面,过几秒钟我们就能知道对不对得上了。而且你也能看到他身上的勒痕和肿胀。这具尸体仍然还有些温度,有些僵硬,但是还不完全,手指发青。我认为他的死法和医院的另外两名安保人员的死法一样,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过去八小时和十二小时之间。”

他抬头看向了卢克。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狡黠的精光,“如果你帮我把他的裤子脱下来,我就能得到直肠的温度值,就能稍微缩小他死亡时间的范围。”

卢克露出了一个微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八到十二个小时就够了。你就告诉我:这是他吗?”

埃德看了他的扫描仪一眼,“布莱恩特吗?对,是他。”

卢克掏出电话拨响了楚迪的电话。另一边楚迪的电话响了,响了一次、两次、三次。卢克在黑暗阴冷的房间内看了一圈。客厅的家俱很旧,上面的装饰物有些都剥落了,而沙发扶手里的填充物都露了出来。地板上铺着一张破旧的地毯,桌子上胡乱地摆放着一些空便当盒和塑料器皿。

楚迪的声音响了起来,很警惕,但还是像音乐一样悦耳,“卢克”,她说,“有什么事?有半个小时吗?”

“我想谈谈那个失踪的守门人。”

“肯布莱恩特?”

“对,他已经找到了。纽塞姆和我现在就在他的公寓里,我们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他死亡八到十二个小时以前,是像另外两个安保人员一样被勒死的。”

“知道了”,她说。

“我想让你进入他的银行账户。医院很可能直接把工资打到他的账上。从那里查起,一路查下去。”

“嗯,我需要一个授权。”

卢克顿了顿,他理解她的犹豫。楚迪是一个好探员,但她也年轻和有野心,而不守规矩毁掉过许多人的大好前程。但也并不总是那样,有时候按规矩来办事反而能得到快速提升。这全都取决于你打破的是什么规矩以及有什么样的结果。

“斯旺和你在一起吗?”他问。

“是的。”

“那你就不需要授权。”

她没有做回答。

“楚迪?”

“我在这里。”

“我们没有时间来出具授权书。有许多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布莱恩特是这个案子里的嫌疑人吗?”

“他是嫌疑人之一,但是他已经死了。我们也算不上侵犯他的权利。”

“这是你的命令没错吧,卢克?”

“这是我的直接命令”,他说,“这件事我负责。如果你非得这样的话,那我告诉你,这是你的职责。你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要处分你了,明白了吗?”

她听起来很任性,几乎就像一个孩子。“好。”

“好的。你进入他的账户之后就去找找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找到工资以外的钱,大笔的存款或取款、电汇。查查他有没有关联的含蓄账户或投资。我们聊的是一个有前科的保管员。他不应该有很多钱,如果有的话我就想知道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好的,卢克。”

他犹豫了起来,“车牌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去办”,她说,“我们调阅了第五大街和第九十六街之间以及第五大街和第九十四大街之间整晚的监控视频。现在我们在追查198辆车辆,其中有46辆嫌疑最大。大概十五分钟内我就会拿到从总部得到的第一份报告。”

卢克看了看表,时间越来越紧了。“好的,干得漂亮。我们会尽快赶到那里。”

“卢克?”

“嗯。”

“现在报纸上都在报道这件事。现在就有三个电视台在直播这件事,在上面这件事都是头条新闻。”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继续道,“市长计划在早上6:00发表声明。听说他好像要让所有人今天都呆在家里。”

“所有人?”

“他想让所有的闲杂人等都不要来曼哈顿。所有职员,所有的清洁工,所有的店员。所有的学生和老师。他会宣布给五百万人放一天假。”

卢克用手捂住了嘴。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会对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他说,“纽约的所有人都呆在家里之后恐怖分子就只可能去袭击费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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