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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 der Reihe: 吸血鬼日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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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凯特琳醒来,四周一片黑暗。她感觉到手腕、脚踝还有四肢被金属缠绕着,很痛。她意识到自己被铁链锁上了。她站立着,手臂被拉向两侧,她试着动了动胳膊,但一点都动不了,脚也是。她尝试着挣扎,铁链发出咯咯的响声,她感觉那些冰冷、坚硬的金属仿佛更深地嵌进了她的手腕和脚踝。她到底在哪儿?

凯特琳睁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努力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这里很冷。她仍然穿着衣服,但赤着脚,她能感觉到脚下冰冷的石头,她也觉得背抵着石头。她是靠墙站着的,被铁链铐在墙上。

她努力地看着这个房间,设法搞清楚周围的东西。但这里确乎是绝对的黑暗。她又冷,又渴。她咽了咽口水,喉咙也很干燥。

她用尽全力挣扎猛扯,但即使用上了全部新生的力量,铁链还是毫无松开的迹象。她被完全困住了。

凯特琳张开嘴想喊救命,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她的嗓子太干。她又咽了咽口水。

“救命!”她尖叫道,终于发出了声音,声音很刺耳。“救命!”她又尖叫起来,而这一次叫得非常大声。

没有任何动静。她努力地听着。她听到远处有一个微弱的、旋弧形的声音传来,它来自何处?

她努力回忆着。来这里之前,她在哪里?

她想起自己正要回家,她的公寓。她皱起了眉头,想起她的妈妈,她死了。她感到深深的惋惜和抱歉,仿佛这是自己的错一般。她觉得自责。虽然妈妈对她也不是很好,虽然她甚至在前一天脱口而出说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还是希望母亲有一个更好的女儿。但是她母亲说的是真的吗?还是那只是她一时愤怒而口不择言的话?

然后……有三个人,身着黑色衣服,苍白,逼近她。然后……警察,子弹。他们是怎么抓住子弹的?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用“人”这个字眼?如果不是看见他们在半空中抓住了子弹,她还以为他们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巷子,追逐。

进而……黑暗。

凯特琳突然听到金属门吱吱作响的声音。远处出现了一点光,她眯起了眼,那是一个火炬。有人正向她走来,手拿一支火炬。

他走近了,房间里亮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得不像话的房间里,房间全部都是用石头雕刻的。看起来很古老。

那个男子走近了,凯特琳可以看到他的轮廓。他举起火炬,照到自己的脸。他盯着她,好像她是一只昆虫一样。

这个男子看起来怪怪的。他的脸扭曲了,他看起来像一个老而憔悴的巫婆。他笑了,露出了一排小小的橙色牙齿。他凑近到离她只有几英寸的地方,盯着她,她能闻到他发臭的呼吸。他举起一只手向她的脸摸去,她能看到他长长的、弯弯的、发黄的指甲,像爪子。他的指甲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摸着,虽然这不足以让她出血,但也够她恶心的了。他笑了,嘴咧得更开了。

“你是谁?”凯特琳吓坏了,问道,“我在哪里?”

他笑着的嘴咧得更开,仿佛在审视猎物一般。他盯着她的喉咙,舔了舔嘴唇。

就在这时,凯特琳听到另一扇金属门打开的声音,看到几个火把走近了。

“放开她!”远处的人喊道。站在凯特琳面前的男子忙不迭地让开,后退了几步。他低下头,服从了训诫。

这群拿着火把的人走近了,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她看清了这些人的头儿,就是那个曾经在巷子里抓到她的人。

他盯着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个男人很美,脸上毫无岁月的痕迹,但却很邪恶,很可怕。他那大而黑如木炭的眼睛盯着她。

他的两侧有五个人,都穿着像他一样的黑色衣服,但却没有他这么高大和美丽。此外,人群里还有两个女人,同样冷冷地盯着她。

“请务必原谅我们的随从,”那人说,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务实。

“你是谁?”凯特琳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原谅这苛刻的环境,”那人说,摸着铐住她的厚厚的金属链。“我们会很乐意让你走,”他说,“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她回头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我先说。我的名字叫凯尔。我是Blacktide族群的族长,”他停顿了一下,“下面该你说了。”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凯特琳回答道。

“首先,你的群族。你是属于谁的?”

凯特琳费劲地思索着,想着是不是自己疯了,这一切是她想象出来的吗?她想,自己一定是卡在某种病态的梦境里了。但她却能非常真实地感受到缠绕着她手腕和脚踝的冰冷的铁链,她知道这不是梦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男人。他究竟在说什么?族群?就像……吸血鬼族群?

“我不属于任何人。”她说。

他愣住了,半晌,慢慢地摇了摇头。

“如你所知,我们之前已经处理过不安分的吸血鬼。情况总是一样的:他们来考验我们,来探察我们的领地有多安全。在那之后,还会来更多,这是领地转移的开始。

“但是你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侥幸逃脱。我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古老、最强大的族群。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杀人,然后逍遥法外。

“所以我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入侵?”

领地?入侵?凯特琳怀疑自己的确是在做梦,也许她不小心吃了某种致幻剂,也许是约拿偷偷给她下了药。但她在咖啡馆什么也没喝,她也从来不沾毒品。她知道,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不是在做梦。真要命,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她也不能完全把这群人当成疯子,或是一些完全奇怪的邪教或社团。但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内,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自己力量的变化,她行为的变化,还有她身体的变化。难道吸血鬼真的存在吗?她是其中之一吗?难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卷入了某种吸血鬼战争中?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运气差到家了。

凯特琳一边盯着他,一边思考着。难道自己真的杀了人?谁?她不记得了。但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那就是——他说的是真的。她曾杀过人。杀人,和所有事情相比,这更让她觉得糟糕。同情和悔憾的感觉铺天盖地般涌来。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就是一个杀人犯。这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她盯着他。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她终于说话了,“我不记得我做过的事情了。但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自己一个人干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我真的为我做过的事情感到很抱歉。”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凯尔转过身去看着其他人,他们也看着他。他摇摇头,转身背对着她,他的目光冰冷而有力。

“我明白了,你把我当傻瓜。这可真不明智。”

凯尔对他的下属做了个手势,他们赶紧跑过来解开她的链条。她感到双臂下沉,她松了口气,终于有血流回她的手腕了。他们接着松开了绑在她脚上的链条。他们总共四人,一边两个,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和肩膀。

“如果你不回答我,”凯尔说,“那么你就去回答议会那帮人吧。不过你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他们不会像我一样,他们会毫不留情。”

他们正带走她,凯尔补充说道:“毫无疑问,无论如何你都会被处死。但我的方式很快,没有痛苦。现在,你可以去尝尝真正痛苦的滋味了。”

他们拖着她往前走,凯特琳试图反抗,但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正把她拖向什么地方,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接受自己的命运。

以及,祈祷。

*

当他们打开橡木门的时候,凯特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呈巨大的圆形,里面有一排一百英尺高的石柱整齐排列着,装饰华丽。房间光线充足,每隔五英尺就放了支火把,整个房间充满了火把。它看起来像个先贤祠,显得很古老。

她被带进去,接下来汹涌而来的是噪音。房间里面人头攒动。她环顾四周,只见数百名甚至上千名身着黑衣的男女,在房间里快速移动。他们移动的方式很奇怪:它是如此之快,如此随机,如此……非人类。

她听到了一声嗖嗖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只见几十个人或跃,或飞,穿过房间,从地板窜到天花板,从天花板窜到阳台,从石柱窜到窗台。她刚才听到的是他们飞跃时的呼啸声,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到了一个满是蝙蝠的洞穴一般。

她看着这一切,完全、彻底地被惊呆了——吸血鬼确实存在。她是其中之一吗?

他们带着她来到房间的中心,铁链咔嗒作响,她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石头上。他们把她带到了地板中心,一个用大片的瓦围出的圆圈中。

她到达中心时,噪音渐渐平息下来,他们的移动速度也变慢了。数以百计的吸血鬼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一个巨大的石砌圆形广场里。这看起来像一个政治集会,就像她曾在图片里看过的联合集会一样——只不过这里是成百上千的吸血鬼,而非政客,而且所有人都在盯着她。他们的秩序和纪律令人印象深刻。几秒钟之内,他们都完美地坐着,要多安静就有多安静,房间陷入了沉默。

她站在房间中央,被随从紧紧地按着,凯尔走到一边,双手放在胸前,尊敬地低下了头。

议会面前是一张巨大的石头椅子,看起来像一个宝座。她抬起头来,看到坐在上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年长的吸血鬼。她看得出,他活过的年代非常久远,他那冷冷的、蓝色的眼睛有些不一样。他低头看着她,眼神仿佛穿越过一万年。她恨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他们本身就很邪恶。

“那么,”他说,声音低沉。“这是侵犯了我们领土的人。”他说,声音沙哑,没有丝毫温度,回荡在巨大的屋内。

“谁是你的族群领袖?”他问道。

凯特琳盯着他,思量着如何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领袖,”她说,“我不属于任何族群。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知道侵犯别人领地的后果,”他说,笑意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如果有比永生更悲惨的事情的话,”他继续说,“那就是在痛苦中永生。”

他盯着她。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说。

她盯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用眼角扫视了房间的每一个出口,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出路,她一个都没有看到。

“如你所愿。”他说,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

侧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吸血鬼,被两个随从拖着。他被拖到地板的中央,离凯特琳只有几英尺远。她害怕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吸血鬼违反了交配规则,”那个领袖说,“不像你的罪责那么严重。但尽管如此,他也必须受到惩罚。”

领袖又点了点头,随从走上前拿出了一小瓶液体。他伸出手,把它泼在被铁链锁住的吸血鬼身上。

那个吸血鬼开始尖叫。凯特琳看着他整个手臂上的皮肤都起泡了,立即出现了伤痕,就好像他被烧毁了一样。他的尖叫声可怕极了。

“这不是一般的圣水,”那个领袖低头看着凯特琳,说道,“而是梵蒂冈特制的。我向你保证,它会烧毁任何皮肤,而且引起的疼痛会很可怕,比被酸烧伤更可怕。”

他长久而坚定地凝视着凯特琳,房间里一片静默。

“告诉我们你来自哪里,你就不用死得这么惨。”

凯特琳努力咽了咽口水,她不想感受那水泼在自己皮肤上的痛苦,那看起来真是可怕极了。再说,如果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那水应该不会伤害到她。但她并不想做这个尝试。

她又拉了一下锁链,但他们并没有退让。

她能感觉到她的心脏扑通直跳,额头上的汗水汩汩沁出。她怎么可能能说得出来呢?

他盯着她,上下打量着她。

“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对族群的忠诚。但你的时间到了。”

他点点头,她听到了链条的声音。她看了看,只见两个随从正在升起一口巨大的锅。他们每拉一次,大锅就往上升高几英尺。当锅离地面大概十五英尺时,他们把它转了过来,现在大锅就在她头顶的正上方。

“那个吸血鬼只不过是被泼了几盎司圣水,”领袖说,“你头顶上可是有好几加仑。当它浇灌你的身体时,可想而知那会给你带来怎样可怕的痛苦,这痛苦将伴随你的一生。你仍然会活着,但是动不了,只能无助地活着。你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

那人点点头,凯特琳感觉自己的心脏加快十倍地怦怦直跳着。她身边的随从把她的铁链勾进了石头里,然后拔腿就跑,尽可能离她越远越好。

凯特琳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倾斜的大锅,液体开始往下倾倒。她回头看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求求你,上帝,救救我吧!

“不!”她尖叫道,尖叫声在屋子里回荡。

接着,她被水淹没了。

第十章

水覆盖了她全身,她难以呼吸,睁不开眼睛。大约十秒钟后,她的头发、身体和衣服完全湿透了,凯特琳眨了眨眼睛,做好了迎接痛苦的准备。

但疼痛并没有来临。

她又眨了眨眼,然后抬头看了看大锅,想知道它是不是已经倒空了,结果发现它已经完全空了。她低头看看自己,浑身湿透,但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一丁点儿痛苦。

那个领袖乍然遇到这种情况,跳起来站在椅子上,惊讶得哑口无言。显然,他感到十分震惊。凯尔也是,转过去看着这一切,瞠目结舌。整个议会,数百名吸血鬼,全体起立,整个屋子的人惊诧得只剩下喘息声。

凯特琳看得出来,这不是他们期待的反应。他们都愣住了。

不知何故,他们的水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也许她不是吸血鬼?

凯特琳看到了机会。

他们都呆站在那里,因太震撼而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用尽全身的力量一拽,拉断了锁链。然后,朝着远离议会的方向,也就是侧门那边飞奔。她祈祷着它能带她到别的地方去。

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横跨了半个房间。

“抓住她!”她终于听到领袖尖叫道。

然后,数百个身体朝她冲来。来自各个方向的声音在墙壁间反弹。她意识到,他们不仅仅是跑向她,还从天花板,阳台上跳了下来,他们张开翅膀,加速冲向她。他们像潮水般向她涌来,就像秃鹫捕捉猎物一般,她加倍了速度,不顾一切地跑着。

就着火把微弱的光,她在黑暗里摸索着。她转过一个弯,终于,在远处,看到了门,门是打开的,后面就有阳光。这的确是一个出口,一切都快结束了。除了,门前的最后一个吸血鬼。

门前站着挡住了她去路的,是一只身材高大、健壮的吸血鬼,全身完全被黑色遮盖。他年龄看上去比别人小,也许二十岁左右,但脸部轮廓更分明。即使她在匆忙地逃跑,即使她的生命面临巨大的威胁,凯特琳还是不由得注意到这个吸血鬼非常有吸引力,即使,他挡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她已经逃离他人,但她如果不通过这个男子,就无法逃出这里。他却把门打得更开了,仿佛要让她通过。他是要诱捕她?她低下头,看到他手里持了一根长矛。

当她走近时,他把长矛举得高高地,正对着她。她现在距离大门只有几英尺远了,她不能停下来。他们紧随她而来,她只要一放慢脚步,就肯定死定了。于是,她朝着他跑了过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必然穿过身体的长矛。这样至少如果要死,也会很快。

当她睁开眼睛时,看见他正把长矛刺出,她本能地躲开了。

但他瞄准得过高了,实在是太高了。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他瞄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向她俯冲下来的一只吸血鬼。银制的冒头刺穿了吸血鬼的喉咙,他倒在了地上,可怕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凯特琳诧异地盯着这个新吸血鬼。他刚刚救了她。为什么?

“快走!”他大叫道。

她加快了步伐,迅速地穿过了打开的门。

当她转过弯去,他也跟着她出去了,用尽全身力量猛地把门关上,门在身后牢牢地关上了。他把一个巨大的金属轴当作门栓,挡在门上。他后退了几步,站在她旁边,看着门口。

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仔细端详他的下巴,他的棕色头发和棕色眼睛。他救了她。为什么?

但他并没有回头看她。他还在注视着门口,眼里透着恐惧的神色,而他这样也情有可原。他栓上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有人开始撞门了。门总共有六英尺厚,纯净钢质材料,横栓更厚,但它们并不匹配。不断地有人从门的另一边撞过来,门几乎完全塌陷。过不了几秒钟,他们肯定能把它撞破。

“快走!”他喊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起她就走。他拉着她,他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奔跑着,快到超出了自己的极限。几秒钟之后,他们走过一个大厅,然后过了另一个大厅,接着又过了好几个大厅,路线曲折,不停地转弯。在此期间,他们唯一看到的东西就是几个零星的火把。如果她靠自己,绝对不可能走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凯特琳边跑边试着问,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要去哪?”

“这边!”他喊道,突然把她猛拉到另一个方向。

在他们身后,凯特琳听到了猛烈撞击的声音,随后是暴徒的声音,似乎大军压境。

他们来到了一个石头做的旋转楼梯前,楼梯沿墙壁上升。他拉着她,全速跑向阶梯,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拉到了阶梯上,他们在旋转楼梯上盘旋前进,三步并作两步,速度飞快。

当他们到顶的时候,眼前似乎是一堵完整的墙。头顶是石头做的天花板,她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出路,这是一个死胡同。他这是带的哪门子路?

他也困惑了,并且很愤怒,但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后退了几步,然后冲刺,猛地撞向天花板。真令人难以置信。这股超人般的力量,将天花板砸出了一个洞。石头土崩瓦解,光透了进来,真实的电灯光线。他们在哪儿?

“快来!”他喊道,已经冲上天花板。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把她从天花板下拉了上来,进入一个光线充足的房间。

她环顾四周。他们看起来好像在法院里,或博物馆里。这是一栋宏伟、美丽的建筑。地板是大理石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还有石柱。房间是圆的,看起来又像一个政府大楼。

“我们在哪里?”她问道。

他抓住她的手,冲刺般飞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着她穿过了房间。他们前面是两扇巨大的门,钢铁门。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直接朝门撞去,他的肩膀重重地撞在门上。门被撞碎了。

这次,她毫不迟疑地紧紧跟着。因为她听到了身后石头移动的声音,知道暴徒已经靠近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外面,夜晚冷冷的微风吹着她的脸。谢天谢地,终于从地下上来了。

她试图弄清楚在哪里。他们肯定在纽约。但在哪里呢?她周围似乎有些眼熟。她看到城市的街道,路过的出租车。她转过身回头一看,看着身后的建筑,是市政厅,他们的巢穴在市政厅下面。

他们跑下台阶,穿过庭院,走向街头,还没有走多远,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帮吸血鬼暴徒正追来。

他们迅速走向一扇大铁门。当他们走近时,看到两名保安人员。他们转过身来,看见他们正对着门跑来。惊得睁大了眼睛,拔出了枪。

“别动!”他们喊道。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紧紧地抓住了她,大跨三步,用尽全身力气跳了起来。她觉得他们在空中飞,十英尺,二十英尺,他们越过了金属门,优雅地落在门的另一边。

他们着陆之后马不停蹄。她惊讶地看着这个保护自己的人,想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关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身边感觉这么好。

她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他们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是枪声。那群吸血鬼打破了门,把警察打倒在地。他们已经紧跟在后面。

他们跑啊跑,但暴徒仍然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转了个弯,把他们带到一条小马路上。结果一堵墙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死胡同!”她大叫道。但他仍不停地奔跑,拖着她一起。

他走到小巷尽头,弯下膝盖,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拉起了一个巨大的铁井盖。

她转过身去,看到一大群吸血鬼正朝这边冲过来,距离不超过二十英尺。

“快走!”他大叫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抓住她,把她推入洞里。

她一把扶住梯子,抬起头来,看到他用手和膝盖支撑着自己,拿着巨大的井盖当挡箭牌。

他被暴徒追上了。他疯狂地晃动着,她听到了他用沉重的铁井盖把一个又一个吸血鬼撂倒。他试图进到洞内,但他却做不到,他被包围了。

她正要爬上去帮助他,此时,暴徒中的一只吸血鬼脱离了其他人,溜进了洞里。他看见了凯特琳,发出嘶嘶声,追捕她。

她快速爬下梯子,两步并作一步,但速度还是不够快。他踩中了她,两人都开始往下跌。

当从空中下跌时,她做好了落地冲击的准备。幸运的是,他们掉到了水中。

她站起来,看到自己正在及腰深的污水里,水脏得要死。

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那只吸血鬼落在她旁边,溅起了水花。他转过身来,反手击中了她的脸,只一下,就让她飞出几英尺远。

她四脚朝天地掉进了水里,抬起头来,看到他再次猛扑过来,直奔她的喉咙,来势迅速。她及时地翻滚开来,跳了起来,动作也非常迅捷。

他觉得脸被揍了一拳。他站起身来,转过身,愤怒地摆出了打架的姿态。他的右手瞄准她的脸猛抓过来。她躲开了,拳头擦过她脸颊右侧,几乎就要打中她了。最后,拳头打在了墙上,力量如此之大,以致手卡进墙上的石头里。

凯特琳气疯了。她感觉到自己炽热的怒火在血管里窜升。她走到那个被卡住的吸血鬼旁,用力一踢腿,重重地踢在他肚子上,他仰天倒下了。

然后,她从后面抓住了他,把他冲着墙扔去,他的脸先撞了上去,他的头重重地撞到了石头。她很是为自己感到骄傲,她估摸自己已经把他干掉了。

但随即,她震惊地感到脸上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发现自己再次被击中。这个吸血鬼恢复得很快——速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料。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就跳到了她身上。他用力一扳,把她摔在地上。她低估了他。

他的手掐着她的喉咙,掐得很紧。她很强壮,但他更强。他的身体里流窜着一股古老的力量。他的手又湿又冷。她试图反抗,但他力气太大了。她单膝跪地,他不停地压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头往水里按去。在最后一秒钟,她终于尖叫出来:“救命”

一秒钟后,她的头被淹没了。

*

凯特琳感到水中一阵混乱,波浪急速地哗哗涌来,她知道其他人也下到了水中。氧气流失得很快,她无力反击。

 

凯特琳感觉到身下一双强壮的手臂把自己拉起来,拉出了水面。

她跳了起来,艰难地喘气,努力地呼吸。她一次又一次地呼吸,有些换气过度。

“你没事吧?”他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她点点头。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她看了看,发现攻击她的人躺在那里,漂在水面上,四脚朝天。血渗出了他的脖子。他死了。

她抬头看着他,他低着头,棕色的眼睛看着她。又一次,他救了她。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他说道,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晃荡着通过了齐腰高的水。“那井盖坚持不了多久。”

恰好在那时,他们上面的井盖突然被掀开了。

他们开始跑。他们转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听到水花在他们身后晃荡的声音。

他突然急转弯,水位下降到他们的脚踝。他们开始以真正的速度奔跑。

他们进入了另一个隧道,凯特琳发现自己在大纽约市基础设施的中央。这里有大量的蒸汽管道,散发着巨大的蒸汽云,热得难以忍受。

他把她带到另一个隧道,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背上,让她的手臂环绕着自己胸膛,然后登上梯子,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他们到达顶端,他推了一下井盖,井盖就飞了出去。

他们回到了地面,在纽约市街头。至于在哪里,她不知道。

“抓紧了。”他说。握紧了绕在他胸前她的拳头,他们紧握着双手。他一直跑,一直跑,变成了冲刺,速度超越了她所经历过的任何事物。她记得几年前,曾经骑过一次摩托车,风以六十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呼啸地吹过她的头发。这感觉和那一样,但速度更快。

他们的速度一定有时速八十英里,然后一百英里,然后一百二十英里……越来越快。建筑物、人、车——一切都一片模糊。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就离开了地面。

他们在空中,飞着。他张开巨大的黑色翅膀,翅膀在她身旁缓缓振动。他们的高度超过了轿车,超过了人群。她低下头,看见他们飞过十四号街。接着,几秒钟后,三十四号街。再过了几秒钟,他们就到了中央公园上方。她屏住了呼吸。

他回头看看肩膀上的她,她也看着他。风使劲地抽打着她的眼睛,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能勉强看到,没有任何人,任何其他东西,跟过来。

他放慢了速度,然后往下飞,降低了高度。现在,他们只飞得比树高一点。风景很美,她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看过中央公园,路上的灯亮了起来,树梢就在下方。她觉得自己仿佛伸出手,就能触摸它们。她觉得,这儿再也不会比此刻看起来更美了。

她围绕他胸膛的手握得更紧了,她感受着他的温暖,觉得很安全。虽然所有的一切都似乎那么不真实,她觉得在他的怀里,所有事情都变得正常了。她想永远像这样飞翔。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凉风轻轻拂过脸颊,她祈祷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